曾經，我是個學生特務

機密！學生特務會—之二‧終極保鑣

 

第一部—愛在血花飛濺時

 一

「姿姿！」賴麗庭踏出教資館的大門，走向正在花叢邊的好友。

「妳事情辦好啦？」陳姿影轉過身。

「嗯，妳剛才在認真地看著什麼呀？」

「噢，沒有，只是發現杜鵑花已經開了。」她指指身後，早春的杜鵑怒放著，在晨光中泛著酡紅的色澤，將綠草地也染上粉紅。

「哦，對耶，我應該在這裡拍校園之美的。」賴麗庭想了想，然後露出微笑「走吧，第一節快上課了。」

「嗯。」

兩人背影逐漸遠去，只留下一叢叢豔麗的春日景色和陣陣無聲的微風。

 

二

「所以我就說嘛，開學和寒假唯一的差別就是睡覺時地方不同而已。」蔡緯風懶懶地說。

「那就祝你睡到被當。」薛雨棠淡淡地說。

「唉呀！古佳珍妳又變胖了。」張玉琪高聲說道。

「好啦我就是胖嘛，怎樣！」古佳珍叫道

「古佳珍，你體育課的時後要去跑操場啦，不然量身高體重的時後……」

「喔喲！妳很煩耶！」

「小屁孩，妳也要趕快長高。」李昱檸笑著說。

「已經長不高了啦！媽咪！」

「龔龔妳看，媽咪都欺負我們。」林冠妤拉著龔珮玨。

「……因為你們是小孩啊。」她笑著說。

張玉琪叫道：「啊！連龔龔都……」

這學期似乎是文官統治的時代，班長是編號71612的沈農祥，副班長是編號11312的陳芮華，風紀是古佳珍……嗯，這個例外。坐在窗邊的李藝遙轉了轉眼珠，試著補捉飄浮在空氣中的微小靈感，因為她實在得處理那欲振乏力的未來報……開學之後總沒太多時間。

已經一個星期了，她想。寒假似乎是好幾年前的事，而暑假遙遙無期。有些無聊哪……難怪非得來針嗎啡或一把小提琴嗎？……如果有事可做就好了……

外頭仍是迷濛的冬季景象，除了百花開遍的地方，緩步廊間仍覺潮濕寒冷，顯然特務的菁英們在期初考後呈現一股百無聊賴、恍恍惚惚的氣息，幾個部會的男生整節下課只盯著一台小小的機器看，研究的是遊戲而非情報。

看來這個無聊的星期一應該是會一晃而過的，直到放學時間特務會走廊上的走廊出現一個人影。

三

耶穌一轉身，迅即瞥見一個女學生朝裡頭觀望，他監視了一會兒，她似乎也沒有要找某人的意思，只是沉默地站著。

耶穌聳聳肩，走到蔡緯風的座位旁「蔡緯風，你今天晚上要補習嗎？」

「沒，」他說：「對了，你要不要幫我看看未來報？」他說著將電腦連上羅高學生名冊的網頁，此時郭裕昇的手機發出嗶嗶兩聲。

他瞥了手機一眼，朝蔡緯風點點頭，然後站起身來走過來。「蔡緯風，你的手機能不能借我一下？」

「當然沒問題，」蔡緯風將手機擱在一邊，用電腦迅速將郭裕昇方才拍下的影像掃描上去，螢幕上出現一張面容清秀、有著瓜子臉及一頭短髮的女孩。

「你們在看什麼？」古佳珍湊了過來。「這是？……」

「未來報。」蔡緯風說著向外頭使使眼色。

「喔——對，我們這組還沒用好呢。」古佳珍笑著說。

他們凝神盯著螢幕，而一旁的龔珮玨也不知何時湊上來，迅速記下資料：

「姓名：王欣琦 一年十二班 學號012308 民國85年7月7日生 無不良紀錄」

蔡緯風只瞥了資料一眼，點下「機密」一鍵，隨即像跑馬燈似地出現一長串資料，包括家世背景、交友情形、喜好……等。

「天啊，你到底哪來這東西？」古佳珍低聲問道。

「專業啊。」他揚了揚眉。

放學後的人潮逐漸稀落，特務會倒是沒走，沉默著等著她開口。

「請問是特務會嗎？」

果然！幾道銳利的目光射向她，使她噤住口。

外交部的張儀玟代表發言：「請問妳有什麼事嗎？」

「我……」她囁嚅了一陣，然後不安地四處張望。「呃……我想還是進來談吧。」

 

「事實上，我的一個朋友最近遇到了麻煩，」她舔了舔嘴唇「她有一次目睹朋友被欺負而挺身而出，但那幫人卻揚言要堵她，她很害怕，來找我求助，我告訴她一年九班或許幫得上忙……」

「何不找教官呢？」李昱檸問道

「她不希望別人知道她的名字，因為擔心他們回來報復……」

「我知道了，」蔡緯風望了其他人一眼，大家沒有表示什麼意見。

「那麼王小姐，本部會會處理妳的麻煩的。」

「『妳』的麻煩？」謝鷹髖盯著他。

「有危險的當然是她了，不然怎麼會親自前來？」

耶穌聳聳肩。「沒差啦，反正我們最近不也挺閒的嗎？……就當作志工服務好了。」

「特務服務團是吧？好吧，」古佳珍說：「放心，小姐，妳的問題很快就會解決的。」

四

星期四一大早，古佳珍碰的一聲扔下書包。「蔡緯風，你找死啊？妳昨天在FB罵我是什麼意思？」她隨即端起火箭筒瞄準他，李昱檸趕緊上前阻止。地板微微震動一下。

蔡緯風停止把玩手上的科技產品，一言不發。

與外頭溫暖可愛的晴天相比，唯讀109教室氣氛瞬間倒轉回到好幾億年前的冰河時期，冷僵……整排寂靜的觀海樓只聽見一個女生高喊著：「昨晚在FB上我有在跟你講話嗎？沒有你憑什麼插嘴？而且我昨天說公民課想睡，你諷刺我什麼？成績不好？你整天睡覺成績就比我好哇？還真了不起呢，我昨天只告訴你那種話讓我很不舒服，我有罵你嗎？有嗎？你憑什麼那樣說我？」

「是啦！我就是口無遮攔啦，怎樣！」他不甘示弱地回嘴

「成績好又怎樣？有意見就說啊！還需要打在臉書上嗎？下三濫，我受夠了，我都印在紙上了，看你昨天罵我什麼？」

「有意見去學務處講啊！」蔡緯風碰地站起，走向門口。

「去就去！誰怕誰？」

轉眼間，兩人消失在走廊，留下教室如墓園般的死寂。

半晌，賴麗庭才緩緩地說：「等會兒瀅蕙老師來的時候可別亂說話哦……」

 

儘管早晨的騷動把大家驚醒了，但直到中午古佳珍已憑藉特務的自持回復原本笑嘻嘻的模樣，蔡緯風則是一貫地維持沉默。一切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……不如說是冷戰。

這兩個人的組合呀……李藝遙默默走在由廁所回到教室的路上……嗯，若非同樣是心直口快的人，火花也不會如此驚人吧？……

「請問你是9班的對吧？」

她迅即回頭，眼神多了警戒，而看見是委託人後便柔和下來。「有什麼需要協助的嗎？」她盡責地問。

王欣綺低下頭，黑色的髮絲垂到頰畔。「我……」

李藝遙很快地察覺到她臉上的猶疑。「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用短箋……」

「我今天放學後去找你們。」她抬起頭毅然決然地說。

「那麼恭候大駕。」她敬業地說，然後繼續方才被打斷的行走及思考。這人……在玩什麼把戲……？

 

五

「就是這個，」她有些顫抖地將手上的白色信紙遞給我們，而臉色也如同信紙一般。

特務會的成員全湊了上去，研究信件內容。

「親愛的王同學：

奉勸你最好小心點，以免惹來殺身之禍……不如這樣吧，放學後操場旁靠近生科館的櫻花樹下，不見不散。Σ上」

「又是恐嚇信？」謝鷹髖皺著眉「現代人真的很不乾脆哦？」

「不過這封是電腦輸入的。」朱耕奇說。

「交給祕訊部處理。」蔡緯風淡淡地說：「好了，你是怎麼拿到信的？」

「體育課回來後發現的，在我抽屜裡……」

「沒有紅外線感應裝置真的不大安全對吧？」郭裕昇低聲說道。

「和上回類似，」李儒彬沉思了一會兒。「不過這次要脅對象是人。」

「可恨的數學。」謝鷹髖沉下臉

「應該是某個團體的代號」賴麗庭說：「希望這和數學沒關。」

「S=√Σ(xi-x)²Σ1/n。」沈農祥淡淡地說

「別討論了數學好嗎？」龔霈珏在本子上記下新線索。

面容清秀的委託人蹙著眉。「我想……我是說，我很擔心……」

「知道了，我們會派人過去……留下你的手機好嗎？本部才能隨時監控。」蔡緯風打開電腦。

「那麼我再過來。」她優雅地起身，不安地像我們點了點頭，然後離開部會大門。

「這個Σ有可能是學校裡的地下組織嗎？」賴麗庭問道。

「哇靠，羅高的社團可真多。」謝鷹髖說。

「難道是因為這樣才特別安排109嗎？」李昱檸沉吟著。

「可是辛格瑪他們爲什麼不直接攻擊他啊？」羅廣林突然說道。

一陣沉默。

李儒彬眨了眨眼。「哇喔，難得你提出如此中肯的問題。」

「他們沒膽嘛。」黃承政說。

「也許涉及條件的交易。」薛雨棠推測道。

「但他們要向她要求什麼呢？」賴麗庭說：「他們又不認識。」

「我覺得絕不只是因為報復，」古佳珍突然出聲，大家紛紛轉頭，她有些尷尬地笑道：「呃，反正只是推測，嘿嘿……」

「對，事情還沒有這麼單純。」張玉琪點點頭。

「那麼到總部把無線電拿來吧。」蔡緯風別過頭。

六

總部這件事得從上學期說起，自從特務會成功阻止謀殺校長的陰謀後，學校也不吝給與一點獎賞——位於觀海樓地下室的兩間文史教室，在放學時間過後便供給部會使用，而109呢，也很大方地將部份資料、維修槍械用具以及其他任務用的東西囤在那裡，教官給了他們兩把鑰匙，分別放在謀畫部和祕訊處那兒。此時，謀劃部的張燕亭和祕訊部的陳芮華正走下最後一級階梯，通往地下室的鐵門已經拉開，她們走進黑漆漆的廊道，張燕亭摁下開關，慘白的日光燈亮起，照在同樣慘澹且斑駁的牆上。

「Rana，啊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建議學校整修一下這裡嗎？」

「唔，我也這麼認為。」陳芮華從口袋拿出鑰匙開門，文史教室裡仍是明暗不定的氛圍，但對特務來說早已習慣。

張燕亭從雜物堆中翻出一只沾滿灰塵的箱子。「唉哟，堆在這裡不用怎麼行咧……」她轉過身，看見陳芮華正仔細地查看著鐵櫃上的鎖。「怎麼了？」

「這……我的鑰匙打不開。」她皺起眉。「奇怪，好像有點卡住……難道是太久沒用的關係？」

張燕亭試了試，櫃門仍然一動也不動。「不然我去拿我的鑰匙好了，再不行就叫朱耕奇來撬鎖。」

「好吧，記得通報一下。」

一陣沉寂環繞四周，陳芮華盯著前面的鎖——重要櫃子表面上的鎖在來者拿出鑰匙開鎖的同時，鐵櫃上的微型瞳孔分析儀也開始掃描，確認身分。

突然，一個細微聲響傳來。她緩緩轉身，無聲地探出門口，迅速判讀四周。「誰？」在她開啟眼鏡上的熱感應模式前，只聽見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奔上樓梯。

小偷！她開始感到不安，再度看見張燕亭回來時，她想說的話卻被對方先說出：「別開了，把門鎖上吧！他們說這櫃子可能被撬過了！」

七

「好了，結果如何？」蔡緯風環視其他人問。

午休期間，特務會的黑幕會議。

外交部的張儀玟表示：「本部已經詢問過教官，但他說學校並無Σ的紀錄。」

「新興組織嗎？」龔霈珏手執著筆。「看來得重新建檔了。」

「這次的對象更神秘了。」李昱檸說。

「從那封信中找不到任何資料。」郭裕昇說。

「那麼今晚的計畫？……」陳曉瑢問道。

「在這兒，」賴麗庭拿出作戰地圖，其中中央的地方畫著一個桃紅色的叉叉。「因爲是櫻花嘛。」她說。攻擊部的則圍上前。

「你們說，他們會帶多少人來？」李玟慧從人群中抬起頭。

「夠高明的組織，一個就夠。」蔡緯風說：「我們要逮的是等在一旁的黨羽。」他指著升旗台附近的草叢「八成會有人躲在那裡，像CS一樣。」

「不過唯一的缺點是那裡太空曠了，遮蔽處不多。」黃承政說。

「所以派出去的人不多，」他接口：「我一直認為毫不考慮就直接行動的組織是最容易瓦解的。」

真可惜我今晚不能去……李藝遙默默的想，還不是那討厭的補習班……

「現在另一個問題——總部的竊案？」

「那一間教室有其他人會使用，不能裝紅外線，李昱檸。」賴麗庭說：「而且地下室沒有攝影機。」

「有特務進駐的地方就會有。」蔡緯風望了祕訊部一眼：「都拆來了嗎？」

「對，都拆來了，包括鐵櫃上和門邊的微型攝影機。」賴辰馨答道。

「不過還沒載入。」彭宛苡說。

林恩力突然說道：「嘿，對了，鐵櫃上的鎖啊，教官說那鎖被撬壞了，可能得換新的……瞳孔分析儀倒沒事，所以我們要再重訂一個特製鎖還是？……」

「學校補助少的可憐。」張玉琪擺了擺手。

「最近獎薪都降了，也沒什麼案件好出。」林冠妤搖搖頭。

「只是問一下嘛，畢竟我是這學期的事務股長。」

蔡緯風想了想。「那麼耶穌，下午找個時間和祕訊部去把鎖弄開，別忘了更新瞳孔分析器。」

「沒問題。」他拿出工具箱，露出開鎖大師專業的神情。

「怎麼會有人想撬櫃子呢？除了教官之外，沒有人知道啊。」外交部的劉嘉儀說。

「組織機密有洩漏的危險，那裡可是機秘重地。」謝鷹髖說。

「所以不重要的東西才敢放在那裡。」蔡緯風說：「我倒不擔心那個，本部重點現在目前放在Σ上。」

賴麗庭將圖表捲起，宣布道：「今天放學後委託人會來，各位務必恪守職務，今晚給那些自以為數學很好的傢伙好看！」

「有人撂狠話的時候還罵到自己的嗎？……」謝鷹髖嘟嚷著，劉嘉儀從後頭給了他一拳。

八

西方的雲層暗淡下來，餘暮稀微，此時反而襯出櫻花整樹的亮麗桃紅，幾朵春天飄落地面，染紅了綠草地，在樹根下安眠，夾雜燕雀的幾聲高鳴，在光綠漸趨黯淡的操場上迴盪，而這，不過是羅高其中一幕傍晚即景罷了。王欣綺佇立在怒放著的櫻樹下，有些不安地望了望四周，只剩幾點稀疏的人影，隨時在一瞬間變成空城「他們到底？……」

在她回頭的同時，一副鏡片在黑暗中發出閃光。

「姿姿，我們乾脆在這裡煮東西吃好了，我餓死了。」賴麗庭號抱怨道。

「嗯……我也沒東西讓你煮啊。」陳姿影號微笑著說。

「算了，反正這裡也挺髒的，我可不想拉肚子。這讓我想到上次家政課……」

蔡緯風皺著眉，窩在家政教室埋伏可一點也不有趣，尤其是對聊天內容。選這兒不過是因為靠近現場罷了，真該把PSP帶來的……

「守在這裡沒問題吧？」陳姿影說。

「沒問題啦，7412在外面守著。」賴麗庭說著露出不耐的神情「五點四十了ㄟ，Σ呢？」

「我哪知？逃走上數學課去了吧。」他繼續托著臉監視著窗外，電腦前緣的微型攝影機仍對準櫻樹。

 

「靠……這是麼鬼地方？」謝鷹髖苦著臉，從春風台後方探出頭，偌大的操場上沒半個人影，只見一叢令人驚豔的粉紅。

「我想應該來杯……」他趕緊搖搖頭，甩掉關於酒的影像。他百無聊賴地再度檢查了機槍一次，最後索幸將雙手擱置腦後，仰望著深藍中帶灰的天空。

 

「呵呵……」斷斷續續的笑聲從她耳邊傳來，古佳珍終於忍不住叫道：「羅廣林，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笑了？」

「沒有啊，ㄎㄎ，只是我們為什麼要躲在草叢裡？」

「你以為我想嗎？要不是因為案件……」古佳珍望了望斜前方的櫻樹一眼，評估著距離……不算太遠，不過這塊操場邊的荒僻草叢……唉……羅廣林倒是挺能自得其樂地調著手中的十字弓。

終於，到了六點半，古佳珍僅存的最後一點耐心也宣告用罄，她緊握著無線電，盡量不把它捏爆，從牙間吐出清晰的字：「蔡緯風，現在是怎樣？」

另一端的蔡緯風緊抿著唇，賴麗庭接過無線電。「呃，別激動，41014，我們正在調查狀況。」她轉過頭「怎麼樣了？」

「沒半個人呀！」陳姿影放下望遠鏡。

蔡緯風一臉嚴肅地敲著鍵盤，將螢幕上的攻擊範圍逐漸擴大，卻只見幾個看似無害的綠點。他沉默著，最後緩緩地說：「我覺得我們被耍了。」

 

「現在到底是？……」李玟慧扛著散彈槍，望了手錶一眼，皺著眉。她迅速掃了四周一眼，暗中唯一明亮的是觀海樓旁艷麗的杜鵑，她走出生科館，繞到花叢旁，發出長長的嘆息——但氣只吐到一半卻被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打斷而倒抽回去。她無聲地步上走廊，聆聽著出聲方位，然後得到了她最不想得到的答案——地下室。

 

「為什麼他們沒現身呢？」王欣綺眨眨眼，眼裡滿是疑惑卻沒有不耐。

賴麗庭持著無線電走來，兩人跟在後頭。「51014、25523，可以出來了。」

「這是怎麼回事？」古佳珍急躁地跑了出來。「沒人？」

「哈哈！你們不是人喔？」羅廣林笑著說。

眾人沉默了一陣。

「本部的疏失。」蔡緯風攤了攤手。「抱歉，小姐，耽誤了您的時間。」

「不，沒關係……幸好沒事。」她緊握著雙手，櫻花在她背後打上柔和的光。

陳姿影說：「那麼，把其他兩個人叫回來吧。」

正當賴麗庭要按下無線電的通話鈕時，卻傳來李玟慧匆忙的話音：「快！地下室……」

「什麼？」蔡緯風迅即抬起頭。「薛雨棠1523、1薛雨棠蔡澄安護送委託人離開，快！我們趕去……嘖，沒空叫謝鷹髖了。」

「讓他睡在那兒挺好的。」賴麗庭說。

古佳珍望了他們一眼，聳了聳肩。「平常這是張玉琪和蔡澄安在做的事，不過今天由我代勞了。」

三個人往總部衝去，寂靜的校園裡只聽見古佳珍以能把整樹的花給震下來的聲音叫道：「謝鷹髖！！！」

＊＊＊

「編號7412！」他們跑下階梯，卻發現鐵門早已被打開，李玟慧回過頭，表情有些愧疚。「我沒能阻止……我下來時他們已經跑了，狹窄的走廊射擊的範圍有限，我看見他們抱走了一箱東西。」

「可惡，調虎離山！」謝鷹髖咬著牙。

沒想到蔡緯風卻是一臉平靜。「果然，事情沒那麼單純……不是巧合。」

賴麗庭開了門並按下開關，慘白的日光燈亮了起來，驅散漆黑的走廊。

「看起來還算正常。」古佳珍望著四周，蔡緯風則是直奔櫃子——鎖在早上便已卸除。他迅即打開。

裡頭空空如也。

「……少了什麼？」李玟慧憂心地問。

「喔，沒。」蔡緯風轉過身「什麼也沒少，不過就是有人很喜歡為了預防萬一而放在裡頭的作廢考券罷了——要調查的不是那個。」他讓了開，使其他人都能望清櫃子內部——有道血紅的印痕橫亙在青色的鐵櫃內部，湊近看並沒什麼意思，但站在外頭的人卻看的一清二楚，幾條鮮紅的痕跡拼湊出一個歪斜的字——Σ

 

九

星期六，早上十點。

編號7914從羅高圖書館二樓的中國式屋簷造景向下望——這裡的天花板是挑高的，然後看見一個短髮的女孩坐在樓下的電腦桌前，似乎是在做報告。

她點點頭，又退了回去，並拿出手機，在聯絡人找到「CASE」後按下通話鈕：「7914，羅高圖書館，SAFE。」她闔上手機，等待著，最後索幸翻起書來——這一向能帶給她莫大的樂趣。

幾分鐘後，她站起身走到窗前，望著下一輪保鑣走進校門。「唉……」李藝遙嘆了口氣，卻不知道為什麼。在她一派自然地走出圖書館的同時，謝鷹髖和郭裕昇與她擦身而過，彼此彷彿從未見過。

 

「幸好我有帶報告來寫。」他們在二樓找了位子坐下。「不然就太無聊了。」

「喔，對啊。」郭裕昇望了窗外一眼。「對了，我們要待到幾點啊？」

「兩個小時，」他說：「也不知道謀劃部是怎麼安排的，大概有告訴她別亂跑吧，反正我也有專題要弄。」

「當保鑣還真累耶，我們又不收錢，星期六也得上工。」

「最近沒事好做嘛。」他回應道：「我在家裡喝到快悶死了。」

「喔，酗酒。」

「醉翁之意不在酒嘛！」

 

「賴辰馨，這樣真的沒關係嗎？」彭宛苡用檔案夾遮著臉，偷瞄了背後一下，視線觸及九方雲集門口邊的位子又迅即縮回。

「她認不出我們的。」賴辰馨監視著他們的委託人和另一個男生說。

當熱騰騰的餃子端上桌時，彭宛苡站起身。「我去拿筷子。」

「怎麼樣？」在她回來後賴辰馨問道。

「帶著鴨舌帽，不夠清楚。」她抽出資料夾中附有照片的名單讀了一會兒。「不，我想不是追蹤名單上的人。」

「那是……男友了？」

「也許吧，但他是重要關係人，還是得注意……妳的手機借我吧，待會兒我要補習，妳幫我把照片傳到謀畫部分析。」她拿過好友的手機對著自己，像是在撥通，卻是將螢幕轉到能拍清他們的角度，按下快門。

 

「來了！阿伯。」小說二人組放下手中的書，盯著外頭。

陳伯承摘下耳機「什麼？……喔，我看見了。」

隔著位在公正路上漫畫店的玻璃櫥窗，兩人的目光鎖定對街。

「跟著另一個陌生人？」林恩力說。

「護花使者吧。」陳伯承說完又打算窩回去卻被林恩力拉住。「等等，你看。」

他望著窗外，委託人和另一個看似同年齡的男生在國小校門前停下腳步，之後卻開始比手畫腳起來，似乎在爭吵著什麼。

他們不為所動。幾分鐘後，男的氣憤地走了，她在那裡站了一會兒，最後罵了句話——林恩力根據脣形來判斷是髒話——後便迅速離去。

「欸，阿伯，她走了啦！」

「嗄？」

他們跑出門口，四處張望著。「那男的好像走進東學去了？……」

「噢，沒關係，我拍下照片了。」陳伯承收起手機。「快走吧，林恩力，不然又要追丟人了。」

 

王欣綺朝四周望了一眼，確定四下無人後便在長椅上坐下，啜了一口手中的咖啡，兀自沉思著。

幾碼外，一根柱子旁的兩個人影稍稍移動了位置，但仍在監視範圍內。「她不用回家嗎？」謝姵鈴小聲地問道。

「不知道耶，反正我們盯著她就是了，聽其他人說早上都沒什麼異樣。」陳巧玟回答。幾分鐘後，她們大膽地接近，拿出提帶中的高敏感錄音機。

「對，我和他吵了，因為我實在不能接受……」她冷靜清晰地說。過了半晌，又蹙起眉。「不行，我不同意，」她霍地站起身，音量大了些「至少要α，否則免談！」

手機另一頭的人顯然說了些安撫的話，她恢復柔和的神情。「好，就這麼決定了。」王欣綺掛上電話，飛快地朝背後掃了一眼，方才感覺有人的地方只剩空蕩蕩的迴廊。

她聳聳肩，再度端起咖啡向校門口走去。謝姵鈴鬆了口氣。「好險，就說別走太近……」

「沒想到她還蠻謹慎的。」陳巧玟拿出手機。「我得把錄音檔傳過去，你幫我連絡下一組吧。」

 

「哇，你這麼快就到啦？」蔡澄安說。

「沒有啦，剛才我在學校問老師問題。」沈儀心露出甜美的微笑。

「妳好認真喔……」

「對了，委託人在哪裡呢？」她的目光搜索著羅高長長的風雨走廊，然後兩人迅即躲到通往圖書館的杜鵑花叢畔。「看見了，在中正堂那裡。」

蔡澄安朝斜前方望去。「她好像在等人？……」

王欣綺一臉凝重地在中正堂門口踱步，還不時望了望錶。

「她在等誰？」

「不知道……天啊！她該不會打算自己和他們談判吧？蔡澄安叫道。

「她不是那種莽撞的人吧。」她們靜靜地望著，突然沈儀心拉著蔡澄安說：「你看那裡。」

一個發亮的物體從中正堂內的窗戶朝外頭透出光來，蔡澄安拿出小型望遠鏡盯著，那東西又閃動了一下。

沈儀心問道：「那是？……」

蔡澄安抿了抿唇。「那是槍口……」

「妳說什麼？」沈儀心愣了一下，隨即站了起來。「快，我們邊聊天邊走過去。」

「嗄？」

「對，就這麼辦，快！」

她們一邊愉悅地、慢悠悠地接近委託人，一邊緊盯著窗後的槍口。似乎是感受到了特務敏銳的目光，擱在窗口的槍縮了回去，同時沈儀心迅速起步，奔向中正堂側門。

側門沒關。「別跑！」人影迅速拐彎，她們繞過中正堂後方，然後從員生社前方衝出——

「發生什麼事了？」王欣綺有些不解地望著她們。

「我們是編號1596和788，方才有可疑人士要對妳不利，如果沒有事的話建議您趕緊回家吧，這裡很危險。」蔡澄安說。

沈儀心接著說：「是的，本部正盡力調查，相信很快就能解決，所以請妳……」

「我知道了，」她偏著頭，表情帶著一絲憂慮。「他們真的想殺我……」

「天色不早了，我們護送妳回家。」

「請等一下。」她拿出手機「我得打個電話。」

她們站到一邊，聽見她斷斷續續地說：「是，我先走了……好，再見。」

 

「那麼再見了」蔡澄安和沈儀心望著王欣綺走進家門，她一回頭又說「真的很謝謝你們。」

「應盡的義務。」她們得體地微笑著。

「788、1596，國華國中後門，safe。」沈儀心按下通話結束鈕，回頭對著蔡澄安說：「今天的任務總算結束了對吧？」

 

十

「妳說什麼？」蔡緯風的眼睛離開電腦螢幕。

「是真的，我和沈儀心昨天都看見了——手槍！在學校出沒。」

「這……怎麼可能？除了部會外，還有誰能……」

「Σ。」賴麗庭表情沉重地望了陳曉瑢一眼。「這是目前唯一可能的答案。」

張燕亭叫道：「哎喲！怎麼會這樣子啦，啊捏大家都有槍，那我們……」

「我們有頭腦。」沈農祥表示。

「拿來被轟的嗎？」蔡緯風一臉嚴肅「連武器都用上了……顯然情況複雜許多。」

龔霈珏將文件從檔案夾中拿了出來。「昨天的調查報告已經用好了。」

「唉，好吧，我們一件件看起。」他接過資料。「首先是121210和17114看見的那位重要關係人……依照片來看，和8105、1197看見的是同一個。」

「他們從中午就見面了？」陳伯承從書後抬起頭。

黃紫修想了想。「會不會是那個男的挾怨報復？」

「不是不可能，」陳曉瑢說：「但他不是走進補習班去了？而且若要偷襲的話，他不得隨身帶著短槍？」

「風險很高，」沈農祥沉吟著「尤其是對非特務人士來說。」

「也許他是Σ的人？」賴麗庭突然說道。

「那委託人就危險了，也許他們會再約出來碰頭。」蔡緯風敲了敲鍵盤，螢幕上出現了羅東鎮衛星地圖，其中一個紅點在國華國中附近閃爍「看來她沒有出門……」他靠向椅背「我在她手機上裝了定位系統。」

龔霈珏蹙著眉。「那個男的我好像在哪裡看過……嘖，想不起來，我想我會回去翻翻資料庫的。」

「就這麼辦，」賴麗庭爽快地說：「還有委託人的電話內容——α是？」

「某種代號。」蔡澄安說。

張燕亭舉起手。「我在想，偷聽別人講電話好像不太好咧……」

「為了任務嘛，沒辦法。」陳伯承聳聳肩。

「噢，討厭的數學……α是啥代號？」賴麗庭皺著眉。

「『至少要α』……應該是某個數量。」黃紫修說。

「她不同意什麼呢？」陳曉瑢思索著。「調查報告不也顯示她最近沒有參與什麼活動嗎？」

「上網的時間。」蔡緯風說。

句點。

「這可能得問她本人了，」沈農祥提議道：「只是不知道她說不說就是了。」

「委託人不是該要密切合作的嗎？」陳曉瑢說。

賴麗庭顯得有些不耐。「我們也不能怎樣啊，拿槍抵著她的頭？」

「那上一回用過了。」蔡緯風淡淡的說。

「喂喂，現在重點是Σ還是委託人啊？」龔霈珏插嘴道。

「Both。」他說：「連總部都被入侵了，下回就是這裡了。」

「放心吧，現在秘訊部也在教室門口裝了瞳孔辨識器，進不來的。」沈農祥說。

「那……」蔡澄安遲疑了一下。「血跡怎麼辦？」

謀劃部的眾人沉默了一會兒，蔡緯風緩緩地說：「事實上，那不是血跡。」

「啊？」賴麗庭轉過頭。

「對，經秘訊部的分析那是紅色墨水……雄虎牌的，書局都買得到。」

「啊那和潑油漆不是一樣的道理嗎？」張燕亭義憤填膺地說：「哼，故意囂張給我們看的。」

「還真有創意啊。」沈農祥淡淡地說。

「我擔心……這會不會是預告？」陳曉瑢蹙著眉。

「預告？」龔霈珏揚了揚眉

「意思是……下回會濺血嗎？」黃紫修小聲說道。

「總覺得……不好的預感。」蔡澄安搖搖頭，鮮紅的Σ字樣浮上腦海。

「嚴加戒備。」蔡緯風站起身「不能再讓事情脫離掌控了，不論是總部還是委託人……看來這次的遊戲很有趣，但如果他們下一步……」

大家不約而同地望向窗外，午後四點的陽光輕柔地灑落校園各處，突然賴麗庭的手機響了起來，衛星地圖上的紅點閃得更亮了。

「是委託人！」她將手機湊近耳畔。「喂？」

「是特務會嗎？」另一頭焦急地問。

「謀畫部，王小姐，有什麼事嗎？」

她怯怯地說：「是……Σ他們，剛才又打電話來了，約我在同樣的地方……」

「他們有行動了。」賴麗庭轉頭說道。

「說是今晚九點，櫻花樹下，我該怎麼辦？」她的聲音幾近顫抖。

「請放心，我們會過去的，可以把電話號碼給我們嗎？……好的，在此之前不要輕舉妄動……嗯，應盡的義務，拜拜。」

「09556……」蔡緯風將號碼輸進電腦。

「萬一又是唬人的怎麼辦？」黃紫修說。

「我想這次不會了，這種玩笑開那麼多次也沒什麼道理。」龔霈珏在紙上寫下數字。

「而且他們八成很急吧，連電話都是用手機撥的，留下號碼。」陳曉瑢說。

「我比較擔心這號碼是空號。」蔡緯風淡淡地說。

賴麗庭說：「那麼這次該派多少人去呢？我們不確定……」

「全部都去吧，」他闔上電腦。「我想其他人不會想錯過好戲的對吧？再說，我需要另一些人守別的地方」

十一

晚間八點半，羅東高中校門口

「差不多都到齊了。」劉嘉儀揚著手中的名單，和張玉琪、林冠妤走出方才躲著的警衛室。張玉琪皺著眉。「但是都沒看見Σ的人耶，晚自習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。」

「是嗎？」蔡緯風沉思著。「這就奇怪了。」

「對耶，連委託人也沒看到……難道她提早來？」林冠妤說。

「她提早來？這樣只會……」他話還沒說完，謀劃部的賴麗庭抓著手機衝了過來。「151115，快！委託人的簡訊！」她喘著氣，其他人盯著螢幕上浮現的幾個字，露出驚愕的神情。

「HELP」

蔡緯風迅即打開電腦輸入密碼，一個紅點在操場邊的櫻花樹旁閃爍，他霍地起身。「171112，叫幾個人到操場，計畫更動。」

＊＊＊

「你說什麼？計畫改變？」朱耕奇睜著眼睛問。

張燕亭著急的解釋：「對啦，啊就是那個委託人，她出事了啦！本部的人已經趕去教資館了……唉唷，就是耶穌你快來就是了。」

他望了其他駐守總部的人一眼，然後跟著她飛快地跑上樓梯。

 

 

幾分鐘前。

操場一隅艷麗的櫻花仍在漆黑的夜中搖曳著，晝夜幾次流經，部分的花已從枝梢墜落，鋪綴成粉紅色的地毯。

突然，一只發光的東西吸了薛雨棠的目光。「委託人的手機！」她俯身拾起，只聽見陳姿影叫道：「你們快看！」他們向櫻花樹望去，只見淺色的樹皮上隱約有個記號。賴麗庭用手電筒一照，赫然發現是個鮮紅的Σ字樣「老天……」

「該死，」謝鷹髖罵道：「叫她別亂跑……」

沈農祥迅速採集樣本，放置電腦上分析。「不會錯的，這是血跡。」

蔡緯風用力捶了鍵盤一下。「還是濺血了嗎？嘖，可惡……」

「也許還來的及。」薛雨棠抬起頭，將手機丟給他。

上頭只有幾行字：「恭請特務會成員大駕Σ在教資館四樓等候。」

他沉默了一會兒，然後收起手機。「用無線電告訴他們，總部的繼續留守，其他人負責攻堅。這會是個漫長的夜晚……」

 

「郭裕昇，等一下我撬開鐵門的同時，你就剪斷保全系統的線。」朱耕奇手持著無線電，，另一頭的郭裕昇迅速打開電腦總開關，從口袋抽出一張密密麻麻的圖表——羅高所有供電區的電線配置圖交給吳得鴻，他研究了一會兒，然後說：「右上角數下來第九條紅色的線，保全系統是內側較細的那條……學校應該沒裝防破壞警報器吧？」

「沒有。」郭裕昇一手舉著小型手電筒，一邊找著線。「這裡不會裝那種東西，記得上次我看見是在……嗯，花旗銀行。」

「耶穌，」他對無線電另一頭說道：「可以開始了。」

 

當學務處前的鐵門緩緩拉起時，幾個人在朱耕奇撬開學務處的門後潛入，藉著手電筒微弱的光，彭宛苡、賴辰馨、龔霈珏和蔡澄安摸黑找到了監視器的開關按下，早已開機的電腦螢幕發出刺眼的白光和一格格黑白而晃動的照片。

「老天……」龔霈珏緊抓著無線電說：「151115，至少有50個人。」

「超過攻擊部人數了耶。」彭宛苡皺著眉。

「別擔心，他們一個抵十個。」賴辰馨說。

「可是……」蔡澄安望著螢幕。「你們看，樓梯間也有埋伏。」

「情況怎麼樣？」守在門口的林郁辰探頭問道：「其他人已經分批上樓了。」

「呃，沒問題啦。」賴辰馨一手拖著臉。「現在我們也只能靜觀其變了。」

 

教資館後門旁，高瘦的zero斜倚在早已被撬開的門上，將手中的煙往地上一扔，然後用力踩熄。「喂，quarter，他們來了沒？」

「來了，zero。」另一個染著金髮的人影從裡頭走出。「哼，我看人不多，可以輕易幹掉。」

「那恐怕很難。」沈農祥不知何時走到兩人旁邊，帶著遺憾的語氣。

代號zero的人率先掏出槍瞄準他，但黃承政卻從後方撲了上來，一把奪下他手中的槍，然後是一計招牌過肩摔，zero重重落地，動也不動。另一個金髮的想幫忙，卻被沈農祥冷靜地絆了一腳，黃承政迅速將他的手扭到後頭低聲恫嚇：「說，有多少人？」

「我……」

突然，沈農祥瞥見門內閃過幾個人影，他立刻抽出口袋裡的麻醉槍射擊，皆命中目標。

「改良自動物用的麻醉槍，」他望著黃承政驚訝的表情。「不過槍管更小，這能讓它們睡上好一陣子……」話音剛落，一樣發著銀光的物體嗖地掠過耳畔，只聽見後方傳來一聲慘叫。沈農祥迅速回頭，一個右臉頰下方有著Σ印記的人臥倒在地。

「他們的人到處都是。」駐守學務處連接藝術館走道的陳伯承收起剩下的飛鏢。「麻醉藥真的挺不錯的對吧？」

「他被打暈了我看，」黃承政站起身。「大概有50人左右。」

「這麼多？」沈農祥仔細地跨進教資館，探查著四周動靜，一片死寂。

「主要火力是從魚池兩邊樓梯上去的……你們小心點囉。」陳伯承說著走回崗位。

＊＊＊

銀灰色的槍管在微弱的手電筒光下閃爍著，Ω不耐地捶了捶教務處的門。「half，我們還要等多久啊？」

他的同夥霍地抬起頭，但仍不改其盤坐著的姿勢。「別吵，你聽。」

有陣窸窣的腳步聲自圖書館那端的樓梯傳來，他露出冷笑。「安分點，Ω，等他們全上來再一起……」

矮個子的成員悄悄走向走廊另一端，就在經過穿堂正上方時，下方門口的草叢閃過一絲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，他拔槍對準並扣下版機——「砰！」尖銳的槍響發出，但Ω卻不支倒地。half迅速奔上前，手電筒的光掃過樓下，發現李昱檸正端著仍冒著煙的卡賓槍對著他微笑。

「妳……」他也掏出手槍，隨即一塊布矇了上來，他感到一陣暈眩……

「哈！我早就想這麼做了，像書上的一樣……」賴麗庭得意地向下望去。「做得好，7714。」

後者比了個ok的手勢，然後轉過頭「perfect，788，可以出來了。」

沈儀心拿著鏡子從花叢邊走出，看著他們登上三樓，宋唯蓉走了過來。「沒問題吧？」

「沒問題的啦。」陳巧玟說：「我們還是把大門守好吧。」

陳芷螢點點頭，沉默地望著眼前的大樓。

＊＊＊

三樓，校長室

仍然有兩個人影在走廊上徘徊。突然，喀喀兩聲，在人影回頭的同時，兩發子彈已從CZ75手槍中射出——目標物倒地。李藝遙使使眼色，其他人便放心地走上前，張儀玟和陳曉瑢拿出繩子將他們捆好。

「我說啊，長官的命令真的很讓人受不了耶，為什麼我們不能用真的子彈？」賴麗庭抱怨道。

「上級命令，沒辦法。」李儒彬聳聳肩。「射死人會造成學校的麻煩。」

「我倒好奇他們的軍火是從哪弄來的。」蔡緯風盯著電腦螢幕上頭，教資館透視圖的紅點顯示了他們的位置，而委託人就在樓上。

「再上去就是四樓了。」陳曉瑢說。

「等等，Mattew，」李儒彬說：「那上頭有多少人？」

黃紫修悄悄地從通道的盡頭向辦公室內張望，啟動眼鏡上的熱感應模式。「呃……嗯，這裡的人比較多有7、8個。」

「好極了！我已經好久沒試我的機槍了。」謝鷹髖笑著將槍上膛。突然，一發子彈嗖地從黃紫修眼前飛過，他嚇了一跳而往後跌。

「12310！」

「我沒事。」他迅速站起身，謝鷹髖則迅速拐過迴廊衝進教資館接著是一陣槍響。

「A piece of cake.」其他人走進時他這麼說。

然後張儀玟叫道：「7914！後面！」後者沒多加思索地立即蹲下並轉身，在躲過鋁棒的突襲同時，將對方擊倒——隨之歸為寧靜。

「謝了，1184。」她鬆了口氣，將短槍收好。

蔡緯風環視著四周。「沒有援兵，也許早料到我們能一路殺上來，將大將擺在後頭。」他闔上電腦，抬起頭。「好了，各位，我們上樓吧。」

 

十二

夜風又括了起來，彷彿是感受到了不安的氛圍，在樓與樓間竄逃著。

「唉……」薛雨棠站在仰山四樓的欄杆邊，不耐地觀察對面教資館四樓的動靜。「怎麼這麼久？我都快等到無聊死了……誰叫狙擊槍不適合近距離攻擊呢……」她遙望著，突然看見熟悉的身影，頓時露出滿意的笑容「總算來了，現在就等信號了……」

 

教資館，四樓

規律且穩健的腳步聲在樓梯間迴響著，槍枝已全部上膛，一切的遊戲將在今晚結束，特務今晚絕不會空手而回。四周漆黑，只見消防栓上的紅光仍閃著駭人的嫣紅。

「沒有人守？……」陳曉瑢低聲開口。

「那就是在裡頭了。」蔡緯風面無表情地說。「後門71612和1275守著，沒人上的來……現在，我們進去。」沒想到手還沒碰上門把，門便自動打開了，他們魚貫而入，發現裡頭全站了穿著黑衣的人，彷彿鬼影。

至少有30個。他推側。整間空曠的會議室顯得死寂，只有前頭一排的燈慘白地亮著，一個看似首領的年輕男子坐在最中間的扶手椅上。

可能是大學生或黑道份子……賴麗庭迅速分析……帶著墨鏡，不，他不有錢，但顯然是這批人的首腦……她趁機掃過其他人，發現每個人都荷著槍。有點不妙……她想。但這並不在意料之外。

一陣短暫的沉默後，椅子上的人俯身向前，發出低而沙啞的聲音「現在，讓我們來談談這整件事……」

＊＊＊

日光燈忽明忽滅地，張燕亭終於忍不住叫道：「喔呦！現在是什麼情況啊？我聽到槍聲耶……他們沒事吧？」

「沒事啦，那是我們解決他們的槍聲。」張玉琪說。

「我們要不要過去幫忙啊？」古佳珍提議道。

「總得有些人守著這裡吧？」林冠妤盯著天花板。

「噢！我等不下去啦！我要找幾個人陪我下去看看。」古佳珍扛起火箭筒。

「我要去！」張玉琪拉著林冠妤。

「我也要！」劉嘉儀說。

「嗯，好吧，你們要小心點喔，記得回來喔。」羅廣林補充道。

「知道啦。」古佳珍揮著手，其他的人則目送他們的背影離去。

「沒問題吧？……」

「沒問題的。」站在李玟慧旁的謝姵鈴小聲地說。

 

「捲捲！你小聲一點啦。」

「好嘛～～古佳珍好認真喔。」

「我一向都很認真啊。」她說著走向通往自然館的小徑，右側的艷麗杜鵑在暗夜兀自綻放。

林冠妤和劉嘉儀對望了一眼，聳聳肩。

走在前頭的張玉琪突然伏低身，把古佳珍往下拉「怎麼啦？——」

「噓，你看那裡。」四人由花叢畔探頭，發現仍在裝潢中的自然教室竟然閃過一絲亮光，然後又是一束手電筒的光掃過頭頂。

「黨羽！」劉嘉儀低聲地說。

「看起來是……但怎麼會有另一批人手在這兒呢？」林冠妤說。

「不知道……那麼，要解決嗎？」古佳珍問道。

張玉琪想了想，然後露出高深莫側的微笑。「當然，我們上吧！」

幾分鐘後，樓內的燈光亂閃了一陣，在敵人開槍之前，古佳珍若無其事地朝裡頭發射一枚麻醉型煙霧彈，在一陣狂咳聲中，她迅速往後一跳「捲捲、點點、劉嘉儀，上！」

跳繩三人組迅速抽出橡皮筋跳繩，穿梭在煙霧中，將目標物一一絆倒後，在將不支倒地的人一一捆上，沒一會兒功夫，6、7個手背上刺有Σ的黑衣人全給綁在了一根大柱上，低垂著頭。

「呼！可真累人。」張玉琪吐了口氣。

「好了，還有哪裡需要麻醉的？」古佳珍笑嘻嘻地放下火箭筒，同時，一陣尖銳的槍響劃破夜空。

「糟了！是主力他們！」劉嘉儀叫道。

「看來有人需要幫忙了，古佳珍，快走吧。」林冠妤站在門口，隨後四人朝著教資館衝去。

 

十三

幾分鐘前

幾張長桌橫亙在中央，隔絕了兩派人馬，僵持著。

「人質在哪？」蔡緯風淡淡地問。

「看情況，如果你們配合的話，她會很安全。」坐在椅中的人帶著墨鏡，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「好吧，」張儀玟走上前。「條件是什麼？」

「那東西。」他冷冷地說：「那東西在你們手上。」

「你憑什麼認為東西在我們這？」陳姿影雙手交叉在胸前。

「本會有很多線民，你們的一舉移動清清楚楚……地下室不是你們的總部嗎？」

「……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啊？」謝鷹髖碰了碰蔡緯風，他卻走上前。「是的，東西的確在本部會手上，相信這會是場公平的交易……人在哪？」

「急什麼呢……」他一彈手指，後方的播音室透過玻璃窗傳來微弱的聲音。「救命！」王欣綺被捆著的雙手無助地拍著玻璃，一個黑衣人守在播音室外。

「東西交出來。」首腦冷冷的命令。

「先放人。」李儒彬端詳著手中的銀刃。

有個人影欲衝出，首腦舉起一隻手。「別無禮！ω，」他十指交叉著平放在桌面上，外頭的橘黃燈火從近大路的窗照近。他微微一笑。「可以，θ，放她出來。」

守在門口的人點點頭，將鎖打開。王欣綺戰戰兢兢地走了出來，緩緩踏進會議室，不安地望著四周，守門的人推了她一把，她踉蹌了幾步，在一片死寂中，無聲地朝他們走來，正當她起步欲逃的同時，李儒彬迅速衝上前將她一把推開——同時咻的一聲，一發子彈射入方才她所站的地方，李儒彬驚險閃過。

突然，又傳來碰碰兩聲，一發子彈射中方才開槍的黑衣人，目標倒地。另一發瞄準首腦的子彈卻被他頭一偏，一閃而過。

咦？李藝遙愣了愣，上回有人閃過她的子彈是什麼時候來著？……

蔡緯風聳聳肩「算了，儘管這不在意料之中，但也差不多了。」

只見所有黑衣人都亮出了武器，而特務會也拿出他們的。

首腦揚了揚眉，表情幾乎未動。「幹掉他們。」

＊        ＊      ＊

 

「你們不覺得我們的人好像太少了點嗎？」李藝遙從前方的講桌下探出頭，兩發子彈各解決了一個。

「還好啦。」謝鷹髖換上彈匣。突然，李儒彬叫道：「蹲下！」同時一把匕首躍過他的頭頂，後方傳來慘叫，在李儒彬橫越過長桌時，謝鷹髖向他後方正瞄準的黑衣人開槍。

「Good job.」李儒彬接過匕首。

「來呀！你們這些沒用的……」嗖！一發子彈掃過張儀玟的耳畔，她迅速跑向外頭，陳曉瑢也引了幾個人過來，她們一起站在樓梯口，盯著面前的數支槍管。陳曉瑢笑了一下。「你們真的很沒用……」倏然間，從玻璃被擊碎的窗口射進了幾發子彈，讓所有人眨眼間倒地不起，張儀玟向對面揮了揮手。

「謝了！17610。」薛雨棠招招手，突然，她迅即蹲下，一發子彈打中了陽臺鐵欄杆。待聲響停止後，她立刻爬起，朝對面晃動的人影扣下板機，黑影立即倒下。「頂樓也有？真扯……」她嘟嚷著，風吹散了她的黑髮。

 

「你……你別過來！」陳姿影緩緩地向後退，直到逼近牆角她才發現沒有退路了，她驚慌地張望著槍口，愈來愈近……忽然，「喀」的一聲，黑衣人唉也沒唉一聲便應聲倒地。蔡緯風推了推眼鏡。「耐摔的筆電腦外殼功能可不止如此。」

「天啊，這些人……」賴麗庭沿著會議室邊緣奔跑。「我該帶點武器來的……」嗖！子彈打在她腳邊的地板上，她閃過一個人的攻擊，發現門口有人拿著槍瞄準她。她迅速俯身躺下，和僅隔一桌之鄰的李藝遙作出同樣的動作，上頭是一陣槍淋彈雨。

「171112！」李藝遙迅即將一把短槍掃過地板，賴麗庭精準接著。「謝了！7914。」她緩緩起身，然後迅即跳起，向門口開了兩槍，正中目標。「誰說謀劃部不會用槍的？」

謝鷹髖敲了敲機關槍。「沒子彈了！叫71612來！」

蔡緯風側身到門後，閃開了一發子彈。「12310，無線電！」「我在試了。」黃紫修從桌邊跑出，一個閃身避進儲藏室。門外傳來重重的叩門聲，黃紫修努力地使手中的通訊工具妥協，終於，另一端傳來聲音，他聽也沒聽立刻叫道：「補彈的，快上來！」然後靜靜地算好時機，碰的一聲打開門將敵方撞倒，又迅速藏進講桌後，沒想到一隻槍管抵著他的前額。

陳曉瑢探出頭，賴麗庭掃除她前方的兩個障礙。「奇怪，這些人怎麼愈來愈多？」

陳曉瑢叫道：「等等，委託人呢？」

雙方都僵了一下。

陳姿影環視了一下。「沒看到人！」

「你們做了什麼？」李儒彬喊道，突然，一雙有力的手掐上他的脖子，他奮力刺向那雙手，這才解除危機。只見方才站在一旁觀戰的首腦表情一變，命令道：「把那女人找出來！」

幾個黑衣人衝了出去，其他人則圍了上來，領頭的ω笑道：「而你們，由我們來解決。」

蔡緯風說「11314、11916，去找委託人。」

兩人點點頭，迅速離開。一群臂上臉上刺有Σ記號的黑衣人將特務會的團團包圍，而他們，幾近彈盡。

 

賴麗庭低聲地問：「要突圍嗎？」蔡緯風蹙著眉。「我們需要更大的火力……」

電光石火之際，樓下傳來砰砰的聲響，接著傳來腳步聲。「快！古佳珍！這裡需要……」領頭的張玉琪噤了口，情況有些尷尬。「喔呦，捲捲，火箭筒很重耶。」古佳珍踏進門口，吃驚地望著眼前的景象。

「還有幾隻小雞……」ω走到劉嘉儀面前盯著她，劉嘉儀抬頭瞪了回去，然後抽出一條橡皮筋發射。「靠！我的眼睛……宰了他們！」ω捂著臉叫道。

「8913！分配火藥。」沈農祥將木盒掃過地板，林冠妤邊跑邊接住，她立刻打開盒子，接著特務會迅即四散至長桌邊精準地接住滑來的彈藥。

「現在該做正事了。」謝鷹髖裝上彈匣並扣下板機，同圍的人全倒，首腦卻不見蹤影。「該死……」

陳柏承見有人朝他衝來，立刻坐進椅中將椅背轉向來人，迅速倒退，擊中目標後再倏地轉身，送上幾枝飛鏢。黑衣人逐漸圍了上來，李儒彬緩緩後退卻撞上桌緣，他沒有多想，立刻躍上桌面，朝另一端跑去。θ跟著爬上桌子，李藝遙見狀迅速開槍，投影機掉了下來砸中一個小囉囉。「71612！」他喊著同時滑下桌子，沈農祥站了起來面對著敵人，半帶嘲弄地擊發手中的麻醉槍，θ倒地不醒。

黑衣人剩下寥寥數幾，李儒彬喘了口氣。「黃承政呢？」沈農祥推了推眼鏡。「他在樓下對付援軍……放心吧，他一個可以打十個。」

「來呀！我不信你們抓得到我。」古佳珍扛著火箭筒跑著，幾個人追著她，就在兩桌間的盡頭，她靈巧地一躍，後方的人卻在黑暗中冷不防地被橡皮筋繩絆倒。「好耶！」劉嘉儀和張玉琪擊了掌，後頭卻傳來古佳珍的尖叫。她們迅速轉頭，只見一把利刃架在她的頸上。

「好了，現在誰還有意見？」ω獰笑著。一片沉默中，站在他身後的蔡緯風突然開口：「我有意見。」

「你有什——」他還沒轉過頭，蔡緯風已迅速扣下小型手槍的板機「碰！」ω帶著驚詫的表情，緩緩倒了下去。

「現在扯平了。」他對古佳珍說，然後轉過頭。會議室空蕩蕩的、一片狼藉，只聽見戰鬥後的急促呼吸聲。古佳珍往前走了幾步，忽然後方猛地冒出一個黑影，高舉著辦公椅使勁砸下——張玉琪急呼道：「小心後面！」「哇！——」她飛快地轉身，想也不想地發砲——

「轟！」

 

漆黑的羅高校園閃過一瞬火光，守在樓外地陳巧玟叫道：「有東西掉下來了！」林恩力迅速跑了過來。「那好像……是椅子？」伴隨著玻璃的碎裂聲響，辦公椅重重落地。「他們做了什麼啊？」李昱檸皺著眉。「用無線電問一下。」陳芷螢點點頭按下按鈕。「上面都還好嗎？」「哦……還好啦，他們都被解決了，只是呢，有點小爆炸……我好像把最後一發火藥當成麻醉彈了，呵呵」

「唉，我想也是這樣。」李昱檸聳聳肩。沈儀心走了過來。「這樣不會引來警察嗎？」

「對喔……叫小兔子四處看看，希望沒人發現……」

 

「啊！我剛才又聽到砲聲啦！」張燕亭抓著陳芮華。

「到底怎麼了？」羅廣林說。

此時漆黑的樓梯傳來腳步聲，「他們回來了！」陳芮華跑到門外，一支槍管冷不妨地抵住她的頭。「把文件交出來。」一個女聲命令道。陳芮華迅速拿出手電筒照向她的臉。「你是……王小姐？」然後她瞥見委託人的右頸上有個不顯眼的Σ記號。「你……」

「對，我是Σ的人。」她冷冷地說：「反正你們遲早都會知道的，不過以後不再是了，那個沒用的組織，我早該退出的，只要你們把東西交出來。」

「什麼東西？……」

「文件。」她步步進逼，退到了教室裡。「特務會不可能不知道，在你們把總部遷進來之前，那張記有Σ成員的名單，就藏在地板下……」

「妳說的是這個呀！」羅廣林手中拿著幾張紙，若有所思地讀著。「快把東西給我！」她吼著，緊接著就是一槍，但只打著桌椅。羅廣林跑向教室後方，靈活地閃過攻擊，迅速地用弓將她壓制在地，正當他突然覺得太粗魯了點想放開時，沒想到她立即用槍朝他的膝蓋狠狠地砸下。「噢！」他跌倒在地，王欣綺輕鬆地抽出名單，回過頭才發現空無一人。

「都跑了嗎？……我就說吧。」她站起身，摸黑跑上樓梯「得趕緊離開這裡……。」

「喀。」王欣綺迅即抬頭，李玟慧微笑著站在離梯的最上階，手中端著散彈槍。「妳想去哪裡？」她挑釁地盯著她，突然臉色轉為慘白而驚惶。「怎麼？……」

「砰！」李玟慧還沒開口，一發子彈從她身旁掃過，王欣綺早已俯下身，沒被擊中。

「怎麼回事？……」李玟慧迅即回頭，沒想到王欣綺一個箭步衝上樓梯，將她撞倒在地。

「剛才那是委託人嗎？」張儀玟和陳姿影跑了過來。

「對！她是Σ的人，」她迅速望了後方的教室，空無一人「快！她跑了……」

「援軍來了！」謝姵鈴手持著無線電說。

 

黑暗中，幾個人影迅即穿越風雨走廊朝觀海樓奔來。「目標物朝自然館去了！」蔡緯風電腦螢幕上的紅點閃爍著，幾枝手電筒的光照亮了樓邊的杜鵑花叢。

「那裡也有她的同夥？」謝鷹髖邊跑邊說。

「啊？那是她的黨羽喔？」張玉琪說

「叛軍。」薛雨棠扛著狙擊槍，當他們抵達時，尚未完工的自然館傳來腳步聲。「工地！快！」

特務們敏捷地越過封鎖線，然後看見被綁在柱上的傑作。

「你看，我們已經幫你們解決好多的人了耶！」劉嘉儀笑著說。

「專業嘛！是不是？」「噢，點點好專業歐。」古佳珍笑嘻嘻地說。

此時李藝遙抬起頭。「在二樓！」他們衝上階梯，甫完工的實驗室空蕩蕩的，四周都是塵埃，幾條未接上的電線懸在半空。陳曉瑢用手電筒照了一陣。「委託人呢？」

張燕亭叫道：「哼！她才不是委託人呢，她是 ——」

「Σ的叛徒……說好聽點，是富於心計的叛徒。」李儒彬張望著四周。陳曉瑢說：「她這是自掘墳墓不是嗎？這樣根本......」

「為了錢啊」薛雨棠將槍枝上膛「那個α是指獎薪數目，她一直在演戲，還嫌錢太少和Σ吵了一架，搞半天我們在保護敵人。」

「對了，」李玟慧說道：「那張名單呢？」

羅廣林露出得意的神情。「噢！你說那張白紙啊，那是我在地上撿到……」

「白紙？」張燕亭睜著眼睛。

「咱們委託人糗了。」賴麗庭端詳著指甲。

「現在呢？」古佳珍望著看似鬼影幢幢的屋子，四周黑漆漆地，彷彿隨時都有可能——

「喀啦。」金屬的碰撞聲響從牆邊傳來，特務們迅即回頭，王欣綺無力地舉著槍、神情木然地將手中的紙揉成一團向他們一丟，月光從她背後的窗灑了進來，照著她臉上絕望的蒼白和空洞的眼神，在黑暗中看起來格外駭人。突然，她冷笑了一下，用一種聽來彷彿囈語的聲調喃喃低語：「我失敗了……看來我非死不可……你們都在逼我，Σ也是……我不是背叛，因為我再也受不了了，」她抬起眼來盯著他們。「哈！你們以為殺了我事情就結束了嗎？契約的效力還在，Σ不會放過你們的！」她向後退一步，張玉琪臉色一變叫道：「快阻止她——」

大家衝上前，王欣綺迅即翻過窗，往下一躍。

「她……跳了？」劉嘉儀愣愣地說。

蔡緯風立刻探頭向外望。「不對，人不見了。」

「不見了？怎麼可能？」古佳珍跑到窗前，底下空蕩蕩的，除了草叢和鐵欄杆什麼也沒有。此時李藝遙抬起頭。「引擎聲！」

他們迅速奔至另一側的窗邊，只見一台黑色轎車揚長而去，在拐彎後消失在巷口。「她又在演戲嗎？」賴麗庭問道。

張儀玟說：「不，看來是組織把她帶走了。」謝姵鈴低聲問道：「那……她會怎麼樣？」

「不知道，那得看她的造化了。」蔡緯風重新提起電腦。「Σ不能冒著資料外洩的風險將她留下……對了，李儒彬，東西放了嗎？」

「放了。」李儒彬一派輕鬆地說：「物歸原主，手機在我推開她閃過子彈時就還給她了，如果把握時間也許可以找到那台車開到哪兒去了。」

直到一切歸為沉寂，才發現夜竟已如此深了。特務們對望了一眼，突然感到一陣空虛。賴麗庭深吸了口氣說：「走吧，還有事情要做呢，快找地方躲著吧，警方很快就聞聲趕來的。」

 

一個黑影橫亙在她前方，手中還握著一把小型手槍。「讓開！小姐，不然我就……」宋唯蓉抬頭望著方才躲在關海樓教室的黨羽，太陽穴附近有Σ的記號。她嘆了口氣：「你這是在找死……」

幾聲槍響傳來，林恩力跑了過來。「沒想到還有一隻……」他繼續說：「71410，他們解決Σ了嗎？」

「大概吧，恢復平靜了……」此時林恩力手中的無線電傳來郭裕昇的聲音：「71410、 8105 ，謀劃部傳來指示了，先撤！」

「撤？」

「八成是條子來了。」李昱檸和沈儀心收到訊息跑了過來。「快！躲到花圃的矮墻後面，別讓人發現我們把學校給轟了。」

同時守在人行道的 陳巧玟、朱耕奇的無線電也收到同樣的訊號。「撤退？」 陳巧玟皺了皺眉和陳芷螢一起走進附近的萊爾富，從玻璃窗窺視著外頭的情況。另一端的朱耕奇和吳得鴻則跑過馬路，側身在對面騎樓柱子旁屏息等待。

 

「那、那現在我們要躲到哪兒去啊？」林育辰不安地問道。龔霈珏迅速分析路線。「行政大樓絕對不行，根據監視器，觀海樓和自然館附近也不行，被撬過了，警方會檢查……」

「那還有哪裡呀？」賴辰馨急忙問道。

「新輔中如何？那裡還封著，警方應該不會進去。」郭裕昇說。

「就是那裡了！」林育辰說著要跑，蔡澄安叫道：「等一下！監視器都不用關的嗎？」她迅速將電腦關機，彭宛苡收拾留下的紙張並再三確認所有物品皆恢復原狀，不一會兒，學務處又恢復了原本漆黑寧靜的狀態。她皺著眉「這樣鐵門不關……」

「沒時間管那個了！」林育辰跑了出去，其餘人隨即跟上，在他們穿越封鎖線的同時，警車刺目的大燈照亮了羅高大門，刺耳的警笛聲震的通天價響。  

＊        ＊     ＊

「看來八成是電線走火。」江局長看了看調查報告說，並向喻教官擠擠眼。「是呀，不曉得出了什麼問題，明天我們會再調查……」

幾個教官目送著警方離開。「是，是，校長，沒事……對，晚安。」林教官掛上電話回頭問道：「這是怎麼回事？」

「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我們學校呢？」歐陽教官按著頭。

「我想是幫派惡鬥。」小清教官雙手交叉在胸前。

「幸好江局長沒說太多，我們學校情況有點特殊……」林教官嘆了口氣。

「這樣下去可不行，教資館的會議室都快被打成蜂窩了，」黄教官皺著眉。「到底是？……」

林教官沉默著，然後淡淡地說：「唉，我想應該……不，這絕對是某個班才弄得出來的傑作……」

夜幕低垂，對於從被窩中被挖出來的師長們來說，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說吧。

 

「老師！能不能讓我們睡覺啊。」林恩力趴在桌上問道。

「對啊，老師，我們很累……」古佳珍也趴著說。

謝鷹髖附議道：「國文不趕嘛對不對？讓我們睡十分鐘……」

國文老師睜著眼睛。「睡覺？都第二節課了耶！你看看，全班都趴成這個樣子……你們昨天晚上是去幹麻？抓賊嗎？」

所有人對望了一眼，然後很有默契地轉移話題「哎喲，老師，我們昨天讀書讀的太晚了嘛。」張玉琪瞇著眼。

＊ ＊ ＊

午餐時間，只有109教室的電視螢幕上出現了一行清晰的字：「109班午休請至教資館三樓諮議室」

「該來的還是逃不掉。」黃承政無奈地說」

＊ ＊ ＊

林教官交叉著雙手。「好了，各位特務，請問你們有多好的理由把會議室打成蜂窩呢？」

「這故事可能很長喔。」蔡緯風露出淡定的神情。

當特務會終於七嘴八舌地將整件事解釋完畢，柯佳伶老師眨了眨眼睛「真有這種事？」

「當然，有證據，」沈農祥拿出一疊紙放到桌上「昨晚我和陳柏承、黃承政一起到地下室從地板下找到的……」

「Σ成員的名單。」黃承政接口。

「但是……」謀劃部的龔霈珏蹙著眉「表中的成員多為代號，應該是羅高的眼線名單部署。沒有真名，只有聯絡方式……」

「本部已經試過了，沒有一個能打通，不然就是打錯家。」祕訊部的賴辰馨無奈地說

「那也許不是電話號碼……莫非是暗碼？」陳柏承提議

「像摩斯密碼那樣嗎？」沈農祥沉吟著「那就得用某種特殊方法解了。」

「我們盡力試試。」郭裕昇說

坐在一旁的班導突然開口：「所以是因為Σ想拿回他們不知何時藏在文史教室的文件，而不巧教室被拿去當總部了，才惹出這麼大的事嗎？」

「差不多是這樣。」謝鷹髖回答

「等一下！」歐陽教官盯著他們「這和轟了會議室有什麼關係？」

「這個嘛……」大家面面相覷，然後古佳珍清了清喉嚨「咳咳，就是啊，從前從前有個叫王欣綺的小女孩呀，她不知怎地加入Σ，然後又想走了，於是，呢她告訴Σ的上級：『聽說你們想拿回名單呀？我有個好辦法，還可以順便除掉特務會……』

「於是他表面上替Σ演戲，實際上在底下自組一派人馬胡搞瞎搞？」林恩力說

「就這意思。」

蔡澄安說：「所以我和沈儀心看見的槍手是和她同一掛的？」

「是的。」

「對了！那個男生，」龔霈珏拿出資料「民國97年的時候他因參與鬥毆還殺了人，坐上幾天牢後又放出來……好像是用錢買通的。」

李玟慧抬起頭「他的右頸上是不是有Σ的記號？」

「那就和我解決的是同一個囉？」宋唯蓉說

「警方的調查報告上有他嗎？教官。」薛雨棠斜倚著牆

「你們自己看看吧。」黃教官說著將文件遞了過來

龔霈珏比對了一下「沒有，看來是其他人把他帶走了。」

「委託人也是。」陳曉瑢淡淡地說

張儀玟蹙著眉「你們說……她還活著嗎？」

「如果死了今天早上就會見報才是。」沈農祥說

喻教官按著頭「又有學生失蹤？噢！老天，這樣學校又得找個理由給外界……」

「還有那隻手機，」賴辰馨拿出裝著證物的塑膠袋「今天早上我和彭宛苡根據定位找回委託人的手機，被丟在國華國中附近的草叢。」

「手機裡是空的，失去聯繫了。」彭宛苡補充道

「唉，我想也是。」李儒彬按著頭

「好了，現在該解釋的都解釋完了，那麼就宣布一下校方開會討論的結果。」歐陽教官查看了資料一會兒「校長有事不能來，由學務處代為宣布：特務會的軍火補助將於下個月起減半。」

「減半？」張玉琪叫道

「哪有人這樣子的啊？」劉嘉儀也嚷著

謝鷹髖說：「本會的動機是正當的，並無任何不法動機……」

賴麗庭皺著眉「預算減少？這叫我們怎麼……」

「因為，」林教官嘆了口氣「學校不能再……說難聽點，學校沒那麼多錢幫你們收拾爛攤子，像這，你們轟了會議室，教資館到處都是彈孔和彈殼！執行任務也不能如此……」

「而且……」柯佳伶老師交叉著雙手「Σ也沒逮著啊，這樣學校已經沒對你們做任何懲處了……」

「可是——」

「好了，耶穌，」蔡緯風淡淡地說：「他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。」

隨後歸為一陣沉默。最後午休下課的鐘聲響起，大家紛紛起身離開，班導停住腳步，表情有些擔憂「你們……還好嗎？」

「很好，老師。」古佳珍說：「沒什麼大不了的。」

「反正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嘛。」林冠妤拉著李昱檸

終於，在班導放心地離開後，林育辰才緩緩說：「那麼現在呢？」

「回教室繼續當乖寶寶啊。」蔡緯風盯著門口

「看來得另闢資金來源了。」林恩力無奈地說

「真是太不公平了……」陳曉瑢說

「看來以後出任務都得在私底下進行了。」郭裕昇說

「不然呢？」李儒彬說：「下回就是大過一支了」

「也沒什麼不好啊，」李藝遙淡淡地說：「特務本該如此的。」

眾人離開教資館。明天，仍是未知，眼前是堵黑暗的牆，也許的Σ背後隱藏著真正的幕後黑手……

 

燦爛的杜鵑開滿了校園各處，初春的氣息盈滿了花香，和一絲血腥……

 

 

後記：任務未完

    第一部暫時到這啦！遺憾的是，我沒有更多時間寫出下一部（梗都鋪好了說，嘖，浪費……）而且大家都要分班了，特務或許得獨自出任務了，唉，特務本該如此的，各自走入黑夜中。台灣的教育制度一向可恨。不得不承認，到最後我幾乎碰也不想碰了，時間一拖，該留下的熱忱就會留下，會溢散的我也無法挽留，也許宜蘭太純真了，沒有太多地方能躲藏，邪惡不適合這兒……望著黑夜，有時真希望生活來點不一樣的……不過我盡我的責任把這篇交代完了，成為絕響嗎？倒也不一定，或許在時間充裕的時候，天時地利人和，下一部又會蹦出來……可到時大家都到那兒去了呢？曲終人散我也聽過，但要結束一部作品總是不捨，怪誰呢？反正高中重要的是讀書嘛！寫那麼多幹什麼？一直不知道，我到底該把時間花在哪裡，外面的風景那樣美好……誰都不應該為了大學揚棄自己最初的盼望，學子的天賦已經沉寂太久了啊……

    木已成舟，多說都是無益，用行動證明吧！人要能放下，不管在不在語實，特務敏捷的身影永存我心.感謝給予支持的各位，編號7914將也成為我另一個代號……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衍伊藍2012.6.4